此外,废弃、闲置宅基地的退出,异地使用、交易、外来资本和人员如何进入都需要研究斟酌。
中央政策在宅基地问题上一直比较慎重,2017年“一号文件”对宅基地的权利体系形成了一个基本架构。在农地三权分置以后,如何构建宅基地在所有权、资格权与使用权之间的关系,中央已经有所考虑。下一步需要在宅基地改革试点经验总结基础上,就如何落实集体所有权,如何保障农户资格权和使用权,如何实现集体所有宅基地的经营权上给出具体安排。
土地改革的目的是要解决乡村活化问题,最关键的还是宅基地改革,期待在三年试点结束后,2018年“一号文件”顺应乡村发展实际,尽快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。
城乡互动是城市化的新动向
中国新闻周刊:很多机构把宅基地“三权分置”对房地产的影响放大,怎么看?
刘守英:分两个层面看,首先是对土地市场的影响,无疑会很大,2.5亿亩宅基地存量巨大。宅基地放开后,供应主体多元化,打破了国家垄断土地一级市场的格局,对土地市场的冲击是难免的。
但要说冲击巨大,有些危言耸听。宅基地入市,一定是渐进式的。受制于严格的用途管制与规划管制,也没那么容易大规模入市。
考虑到土地的区位性,不是所有的宅基地都能用来建房子,区位不一样,用途不一样。城中村、城边村、城郊村的宅基地也只能进入到租赁房市场,从市场角度看,大量供给租赁房对租赁价格会造成影响,将宅基地入市视为控房价的利器,只是一厢情愿。
中国新闻周刊:乡村振兴与城市化的关系如何协调平衡?
刘守英:我现在觉得城市化在发生重大的变化。大的城市在不断转型升级,同时城市与乡村之间的关系从原来的单向转向互动。
人的流向可能是我们整个中国城市化非常重要的风向标。现在有一个非常大的动向,往沿海地区的人在减少,中西部地区出来的人往地级城市跑。
在城市,资本的流向也开始发生重大的变化,很多资本开始往乡村走,往城市和乡村结合的地方走。
在土地的使用方面,乡村的用地开始大量增加,乡村用地增加的主要的原因是整个城乡的互动。乡村本身也在发生重大的变化:大量村庄衰败与部分乡村在活化同时存在,这是非常有意思的现象。
这两类乡村,一部分死,一部分活,接下来中国乡村就面临一个非常大的问题:死怎么个死法,这是非常大的问题,死也有很多种,怎么整合;另外就是活怎么个活法,资本怎么进入,这是第一个乡村的变化。
乡村第二个变化是业态的变化。乡村现在与城市之间的互动增加。乡村原来就是给城市提供粮食,现在乡村开始提供很多东西。中国传统的农业是与手工业绑到一起的,比如在西藏,我先种青稞,再养点藏羊、藏牛,再搞点手工艺品。这次我去西藏感觉非常有意思,那里整个手工业、手工艺品、“非遗”的产品开始出来,还有很多乡村的传统工业开始复活,传统产业开始复活。农业除了搞粮食还搞其他很多东西,比如乡村旅游、民宿,这些新业态蓬勃生长。
这样带来一个结果是,整个中国的城市化进程,会有一个生产要素在城乡之间跑来跑去的阶段。也就是说,土地制度的改革是可以应对城乡互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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