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仁科：城镇化背后的血雨腥风 农民工被破落户

　　国家发改委的官员们最近“发明”了一个新词：榨菜指数。大意是，根据畅销全国的涪陵榨菜这几年在各地区销售份额变化情况，推断人口流动趋势。有网民对此不买账，认为官员不务正业，不够科学。不过，就像一些著名的经济学理论一样，比如“口红理论”，很明显不是当做量化指标，而是用来观察未来经济的趋势和走向。榨菜作为一种有中国特色的食物，因物美价廉深受低收入的流动人群喜爱，消费量会随着人口的流动出现巨大波动。但作为一个简单明了的指数，我们无法忽视这背后所包含的城镇化的隐忧与危机。

　　农民工被强制落户城镇 失地成城市贫民

　　强制农民转户，并侵犯农民土地权益的事件近年来在媒体报道中屡见不鲜，这不仅仅是为了炫耀城镇化率。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房地产很繁荣，土地需求量激增，卖地成了政府最赚钱的行当，某些地方官员把农田和公共的土地用铁围栏圈起来卖给开发商，并强行圈占农民的土地和房屋。农民丧失了赖以养家活口的土地和遮风挡雨的房屋，扶老携幼，向着陌生的地方去流浪，这就是中国资本新贵血腥发家史上的房吃人的圈地运动。

　　一方面，因为政策歧视，进城农民工享受不到市民待遇，在就业、医疗、养老、教育等各方面没有地位，难以和城里人享受平等的城市物质文化成果。他们期待落户城镇，却始终游走在城市的边缘;另一方面，农民在家里有宅基地与土地，农忙时在家劳动，农闲时在外打工，钱虽然挣不多却可以兼顾家庭，有自己的活法。而某些地方为冲政绩盲目推进城镇化，赶农民上楼、进城，造成了征地矛盾。面对社会保障过低，缺乏就业培训，失地农民没有城市谋生技能，只能沦为城市贫民;即使是那些因为拆迁一夜暴富的农民，他们失去了耕种的土地，作为市民，他们文化水平普遍偏低，难以融入，难以在城市文明的生存发展中立足，到头来只能坐吃山空……这样产生大量的无土地、无工作、无社保的“三无”农民，社会问题丛生。

　　每年一批批进城的农民工，作为城市的建设者，作为城镇化的推动者，未来的二三十年，恰是这一批批农民工需要社会反哺公共服务的时候，可劳务输入地根本不愿意出这份钱，而劳务输出地也不愿意做“冤大头”。如果中央层面财政没有统筹的计划，农民工最有可能遭遇“三不管”的悲惨晚年生活。

　　农民工买不起房 城镇化就是句空话

　　在中国目前的财政体制和土地制度下，出现城镇空间高速扩张，但绝大部分土地却没有用来给进城农民工盖房子的情况。地方政府垄断高价供应商住用地，城市房价的畸高，对于没有社会地位，收入低下捉襟见肘的农民工来说，“买房难，难于上青天”。大部分农民工买不起房，更无法在城市里面定居下来，户籍制度的壁垒又使他们拦在福利体系之外，“拖欠工资、没保险、孩子上不了学，还经常受白眼”，流动人口在保障房、医保、子女教育等问题上面临不小的冲击，结果是绝大部分农民工无法市民化。

　　高质量的城镇化，是不乱占耕地建大马路、大广场、甚至大空城，彻底解决进城农民市民化的城镇化;高质量的城镇化的是改变过去“要地不要人”的旧城镇化模式，解决人的城镇化。城镇化最大难点是让这些新移民能够安居乐业，让外来务工人者能够买得起房子，享受同等的城镇社保、医疗等待遇。

　　当下的劳动者迁徙基本是按市场需求自由流动，哪里有机会，哪里生活成本低，哪里能多挣钱，就到哪里去。城市的门槛，继续让三四亿甚至更多的农民工每年像候鸟一样迁徙、漂流，是危险的，是低质的城镇化。而以目前农民工的收入，估计30、50年想买房也没戏。买不起房，城镇化就是一句空话。

　　农民工带着“榨菜”来到城市，城市的每一条街道、每一栋建筑，都留下了他们的血汗，城市是为他们提供一碗碗“米饭”，还是让他们又拿着“榨菜”迁徙到另一个地方?“榨菜指数”除了证明农民工的流动趋势，也说明农民工这些年的生活质量一直在底线徘徊，更是农民工遭遇政策歧视的明证，城镇化若想健康发展，必须处理好农民工工作生活和社会公共服务之间脱节的问题，否则城镇化就是再次压榨本应颐养天年、含饴弄孙的农民工，让他们在社会剧变的血雨腥风中生不如死。

　　城镇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，更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，地方政府不能故步自封，急于求成，为了城镇化虚名与政绩需要，只求土地、户口城镇化，圈地迁人，按图造城，打鸡血、喂激素，企图操控城镇化的生长进程。城镇化要实现以人为本，就要给农民造福不能让农民吃亏，只有进行制度改革，让包括农民工在内的流动人口在工作地就能享受公共服务，才能改变当前农民工的现状。政府还应根据劳动力市场变化提供多元化的公共服务，而不是像官老爷一样逼迫农民工适应自己的陈规陋习。

　　吃着榨菜，农民工们支撑起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，进而成为城镇化规划的制定依据。农民工不能总吃榨菜，干活的人能吃上肉，经济增长才持续可期，那么，何时才能升级到“吃肉指数”呢?